以后,看到满脸写着欲望的,咱别跟他们较劲,权会有的,钱会有的,接着的“怖境”也会有的。真的,没跑儿。
张绍刚
江西有一位孟龙潭,和一个姓朱的孝廉瞎逛看到一庙,不壮观不起眼,老僧领着他们溜达,发现殿里的壁画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一众散花天女,曼妙动人,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发披散,眼波流淌。小朱看傻了,流着口水心旌摇荡。就这么呆傻着,忽然身子轻了,飘荡着上了墙。重重楼台,一位高僧讲经,众人环绕,小朱发现自己也在其中。没多长时间,好像有人在后面拽他衣服,回头,正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和小朱目光交流,微笑,转身,离开,一气呵成。跟着吧!从一号楼开始绕,快到十号楼了,拐弯儿抹脚,终于到了一小屋,小朱怂了,不敢进;女孩再回头,再笑,跟着进屋,正好没人,动手动脚,上床成好事。
完事了,女孩特大方,穿好衣服走了,临走关上门,让小朱好好待着,晚上还来。就这么来往了两天。其他女孩子发现了,起哄,都跟着来了,把小朱逮个正着,然后调戏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都大了吧,还披着头发装处女?”大家伙齐上阵,手忙脚乱给姑娘把头盘了,变成妇人的模样,姑娘羞红了脸颊,小朱又春心萌动,又往上扑,结果还没怎么着呢,外边乱乱哄哄起来,俩人起身往外头看,一金甲巨人手执兵器怒目圆睁,问这儿有没有外人,姑娘拉着小朱,让他赶紧藏桌子下面,别动,。
另一头孟龙潭跟老和尚转着转着发现小朱没了,问和尚,和尚指着墙说:“那不上那边听讲去了吗?”果然,壁画里多出来一个小朱,趴在一地方好像在侧耳倾听。和尚敲敲墙,“你哥们等着呢,差不多得了,下来吧。”小朱从墙上跟片纸一样飘下来,面如死灰,目光呆滞。抬头再看壁画里拿着花的姑娘,头发高高盘起,完全是一幅小媳妇的妆扮了。
俩人吓坏了,问老和尚这是神马意思。老僧说:“幻由人生,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蒲公的点评有一句跟锥子一样往人死穴上戳:“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小朱的欲望超级简单普通有代表性,看到美女想亲近,想套磁,想不管不顾眉来眼去,如果还能接下来再发生点什么就更加超值,其实没什么大错。
但是“淫”不仅仅是对异性的那点萌动,还有其他林林总总欲望中说不完的悸动,小到对领导、对同僚,大到对金钱、对权力。有人总结了贪腐干部的成长经历:“都有一个苦难的童年,一个奋斗的青年,一个上升的中年,最后都有一个悲惨的晚年。”对钱和权的欲望成就了一种化不开的“淫心”,太渴望,太想得到,童年的痛苦太可怕,拼死拼活得挥挥衣袖做诀别。一个无比宽阔的上升空间里,锦衣玉食、吆三喝四的美好前景,这就是“亵境”。终于进入到享受胜利成果、享受众星捧月、享受唯我独尊的境界,“淫心”基本画上句号了,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亵心”逐步成型,放心,只要这种心落停,离崩盘的吓人“怖境”就不远了。
面对着饱含着淫心亵心的诸位,我们老是问些极没水准的问题,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你说他弄那么多钱又不敢花日子还得往穷呵呵上过图啥呢?”你又不是他,安知他的乐?这就叫较劲!
以后,看到满脸写着欲望的,咱别跟他们较劲,权会有的,钱会有的,接着的“怖境”也会有的。真的,没跑儿。
作者系北京广播学院教师、CCTV《今日说法》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