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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流浪之地 山谷里的拜县
admin
2017-07-07 03:08:12 716 阅读
导读:谢漪春 泰国北部有一个小镇,有人说它是泰国的香格里拉,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也有人说它是上世纪70年代的喀布尔和加德满都,嬉皮士的天堂,混乱而自

谢漪春

泰国北部有一个小镇,有人说它是泰国的香格里拉,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也有人说它是上世纪70年代的喀布尔和加德满都,嬉皮士的天堂,混乱而自由不羁。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一半小清新,一半反主流。

这个地方就是拜县(PAI),旅行手册上如此写到:它不是遍地寺庙、散发着泰国味道的小镇,而是一个吸引着艺术家、音乐家和美食爱好者的世界的小角落,只是碰巧降落在了泰国。

买好从清迈到拜县的车票,第二天一早便乘大巴出发。

虽然拜县距离清迈只有80公里,却是彻彻底底的山路。三个小时的车程里有几百个弯道,难得有超过100米的直路。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传来一声惊呼:“看!拜!”我望向右侧窗外,一束光透过阴云密布的天空,射向脚下翠绿的山谷,照亮了谷地一片白色的村庄。我们到了!

拜县县城很小,只有几条街道。路两旁都是别致的酒吧、民宿、餐厅、旧书店,行人寥寥。大巴载着我们在城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长途汽车站。司机把我们的行李从车顶上扔下,尘土飞扬。

周围餐馆里的服务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新来的闯入者,他们大都背着硕大的背包,手拿地图、一脸茫然。但是可以预见的是,两个小时之后,这些新来的人会像镇里的老居民似的,或骑着摩托车在大街小巷自由穿行,或抱着啤酒,在路边的酒吧门廊里享受秋日的阳光。

寂静的昼,疯狂的夜

拜县处于泰缅交界处,原本是清迈府到夜丰颂府国道旁的一个市集小镇。上世纪,西方背包客以此作为向东南亚腹地探险的大本营。突然有一天,一位背包客自问:为什么拜县不能成为我们的终点?这里有四季常青的草地、古木参天的森林,有漫山遍野的野花、浩瀚静谧的星空,有穿城而过的庸懒河流,还有热气腾腾的温泉泉眼……于是越来越多来自西方和日本的嬉皮士慕名而来,有些从此定居下来。

在有限的介绍里,都提到“嬉皮之风在拜县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兴盛如昔,仿佛让人置身于20世纪70年代的喀布尔或加德满都那些反主流文化群体中”。但是当我在旅馆放下行李,出来闲逛的时候,路上安静得有点过分,哪里有半点嬉皮士的影子。反倒是一些精致的小咖啡馆和画廊占据我的视线。

拜县最有名的咖啡馆大概是小镇入口处的“COFFEE IN LOVE”。一栋明黄色的两层小洋房伫立在山头,在里面可以一边品尝咖啡,一边俯瞰山谷里炊烟袅袅的县城。向下延伸的山坡绿草如茵,金盏花遍布其上。

我特地租了一辆摩托车,骑上COFFEE IN LOVE所在的小山头。可惜的是,大概是淡季的缘故,咖啡店没有开门。但是有对年轻的泰国男女在咖啡馆门口自拍留影,还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吻。

回到镇里,发现以爱情为主打的咖啡店比比皆是,画廊里也挂着诸如“PAI is in love”主题的画。近年来,由于有两部泰国爱情电影在这里取景,拜县成了泰国年轻人心目中的爱情“圣地”。到这里旅行的泰国本地人越来越多,逐渐取代了西方背包客。

当然,凯恩肯定不同意这一说法。他是镇里的一个美国游客,这是他第三次来到拜县。我在路边的泰国小馆子碰见他,当时没有别的客人,我们自然就聊开了。

“你知道吗?这里人信奉的是懒惰的白天,疯狂的夜晚。不到晚上,你体会不到真正PAI的精神。”他骄傲地对我说道,仿佛这是他的家乡。

拜县没有名山古刹、胜境奇景,所以不需要起早贪黑地去逛旅游景点。在小镇的花园民宿或是河边木屋中睡到自然醒,享受世界各地风味的早餐美食,然后骑上摩托车向小镇四周的山林里行驶,看看瀑布、桃林、野花盛开的山坡、牛羊遍地的牧场,探询深山里的村落,还能骑个大象、在河间漂流,或是享受温泉疗养。

傍晚后,人们纷纷返归拜县。小镇这才如活过来般:夜市纷纷出摊,酒吧开始热闹起来;还有露天的音乐会和闻歌起舞的人群。

“这就是拜县典型的一天。”听完凯恩的描述,我有点将信将疑,实在是很难想像我眼前这个安静得有些寂寞、甜蜜得有些小资的地方入夜会变成什么样。

和凯恩聊完,我在拜县仅有的几条路上逛了又逛。天渐渐黑下来,远处传来音乐声。我寻声而去,在我一小时前刚经过的空地上,居然搭建起了一个舞台,拿着吉他、贝司的年轻乐队正在为晚上演出排练,五光十色的灯光照亮了拜县的夜空。

半个小时后,当我再次经过这里,舞台下已经聚满了人群,就像是从地里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年轻人穿着背心花短裤,手里拿着啤酒,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自己的身体,口哨、狂欢,还有好些留着长发、胡须,穿着铆钉鞋的老嬉皮,那过分夸张的装束让我想起了《加勒比海盗》里的杰克船长。不过,当你走近他们,他们会远远地向你点头微笑。

在音乐会周边,泰国大叔大妈摆出小吃摊,卖些泰式炒面、烤肉串、咖喱饭,以及各种水果奶昔、泰式冰茶。寂静山谷里热闹的小镇,混杂着咖喱味道的摇滚乐,爱情、自由、疯狂与放逐。拜县的第一个夜晚,就让我兴奋不已。

是爱情?还是流浪?

无论别人对拜县怎么定义,我对这里的第一印象是三个字:“摩托车”。

从长途车站出来后,我顺着地图的指示向预订好的旅馆方向走,一辆粉红色的小摩托追上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来时开大巴的司机。

“上车,我载你去旅馆。”

于是我坐在他的后座上,风驰电掣般地奔到了旅馆。

入住后,旅馆的老板娘问我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会骑摩托车吗?在这里,所有人都会骑哦。”

虽说在东南亚和泰国其他地方,遍地都是摩托车,但是在拜县,摩托几乎是除双腿以外唯一的交通工具。这里没有公交车、没有出租车,狭窄的小道也限制了私家车的行动。所以在旅馆放下行李后,我就去租车行租了一辆小摩托。在这之前,我从来没骑过摩托,刚一上车,竟然连怎么发动都不知道。

路边的泰国大叔耐心地教我,并一再嘱咐我应该靠左行驶。靠着这现学现卖的技术,第二天清晨我起个大早,向郊区的瀑布进发。

整修一新的公路、路两旁的小木屋、徐徐的微风,让这一路赏心悦目。越往前开,景色更加优美,湛蓝的天空、亮白的云彩,不带一点杂质的绿草地泼墨似地延伸到远处的山顶。路边的树上盛开着粉色的小花,风一吹,花瓣点点落下。

骑着骑着,我突发奇想,不按照既定的道路去瀑布,而是改道开上有着原始森林标志的小路。谁知越往前开越不对劲,平整的公路变成泥泞颠簸的土路,还有急转弯以及陡坡。我只得打道回府,但是刚刚硬着头皮爬上的陡坡从上头看更加陡峭,以我初学者的技术,实在没法保证能不摔跟头顺利地开下去。急中生智,把摩托熄了火,捏着刹车,双脚撑地,一步一步挪下去。坡底来了一个长发碧眼的外国大叔,穿着皮夹克,也骑着摩托,像是要上坡。我停下来,让他先上。

“没关系,你慢慢开,对自己要有信心,你能行的。”大叔对着我喊话,给我鼓励。待我终于爬到坡底,大叔竟然一时来了兴致,邀请我去他家做客。

“您不是有事要出去吗?”我问道。

“我只是想去林子里转转,但是你刚才的样子比林子有趣多了。”大叔坏笑。

大叔名字叫洛基,我猜想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外号,就像那些摔跤手一样。他在拜县县城有一栋自己的房子,不大,但是很温暖。我们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晒着午后的太阳。

洛基告诉我,他是纽约人,二十年前第一次来到拜县。那时候嬉皮风潮已经接近尾声,他周围大部分的伙伴都回到美国,回归正常的生活。“有些人甚至去了华尔街,当了律师。”洛基一脸不可置信。

但是洛基没有回去,依然在满世界的游荡。在非洲的时候,听路上遇见的伙伴说到拜县,说那里有很多像他们这样最后的嬉皮卫道士。于是半年后,洛基来到这里,就像每一个爱情故事的开端那样,他邂逅了一个美丽的泰国姑娘。但是又像大多数文艺爱情故事的结局一样,他选择离开,继续去流浪。

十年后的某一天,洛基又回到这里,虽然那个美丽泰国姑娘早已经嫁人,据说嫁到了夜丰颂,但洛基选择定居下来,因为结识了现在的妻子。

“你就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已经不知道初衷,已经感到厌倦。但是又没有办法回到世俗的生活,只能走。”为妻子定居下来,不是因为爱情,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安定下来的理由。

洛基说,任何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回归的过程都是很无趣又很痛苦的,充满了烦躁、低落、夫妻间的吵闹、自我怀疑。但是每一次他离家出走后回来,都能看见妻子温柔地坐在那里,为他做好饭,“这让我感觉到,这里真的就是我的家”。

正说着,洛基的妻子从屋里出来,为我们倒上咖啡。她并不漂亮,甚至有些臃肿,但我能从他们的眼神里感受到这份平淡却牢不可破的情感。

一阵风吹来,黄叶在被树林剪切的阳光拼图里纷纷落下,再仔细一看,原来那是长着黄色翅膀的蝴蝶在飞舞。谢漪春/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