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以色列度假么?如果一早就出发的话,那么你得找点别的乐子来打发下午的时光了。”这个流传甚广的笑话,是对“弹丸之国”以色列的揶揄。按现有边界计算,以色列的国土面积与新泽西州相若,后者只是美国最袖珍的五个州郡之一。
不过,以色列区区8100平方英里的土地上,容纳了三万多个经认证的考古遗址,其中多数具备宗教、文化、历史的三重内涵。自公元前2000年起,迦南人、古希伯来人、罗马人、拜占庭人、穆斯林、十字军、马木鲁克骑兵、奥斯曼帝国都在这片弹丸之地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旅客”,当属耶稣出生时不远万里前来朝拜的东方三贤。
循着三位智者的足迹,我启程探访远离尘嚣的宗教圣地,耶路撒冷自然是此行的起点。这里被尊奉为三大天启宗教的圣城,在犹太传统中,耶路撒冷的圣殿山乃是宇宙之基石。当你仰望高达18米的哭墙时,心情格外平静。从圣殿山顶的清真寺到大希律王的奢华行宫,再到古罗马犹地亚的首府凯撒利亚,处处庄严肃穆,令人忘俗。相比之下,当地的基督教遗址似乎有些“盛名难副”。传说中的耶稣祷告之处客西马尼园、玛丽之墓及最后的晚餐室,犹如工笔描绘的摹本,看似井然有序无可挑剔,圣城所固有的沧桑气息与宗教情怀亦是无处寻觅;所谓的“受难之路”Via Dolorosa早已被过分殷勤的街头商贩和不入流的纪念品商店所占领;最令人失望的却是声名显赫的圣墓大教堂,蛛网般错综复杂的甬道通向一座座破败冷清的礼拜堂。
我更倾向于拜访相对不为人知的花园墓——这个于1840年出土的“耶稣受难/复活地”,有一股圣墓大教堂所缺少的虔诚感。枝干虬曲的橄榄树犹如佝偻老妇,树冠几乎垂地。墓室开凿于巨岩之中,周围绿茵流水环绕,安静但不压抑。
圣城以西几英里外便是传说中施洗约翰的出生地——Ein Kerem小村。游客们多是为玛利亚之井(传说圣母玛利亚在此为耶稣洗浴、涤衣)而来,令我感兴趣的却是一座小型犹太教堂,教堂的彩绘玻璃窗乃是由大师夏加尔亲自设计,12幅彩图分别象征着以色列的12个部族,其中既有来自圣经的种种隐喻,亦不乏鲜明的个人印记。
下一站是中东最大的教堂,亦即拿撒勒的圣母报颂堂,教堂由意大利建筑师马齐奥设计,建于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上,据说当年加百列即是在此向玛利亚报喜,揭示了其未来的命运。堂内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镶嵌画,画中的圣母或是身着日本和服,或是身披埃塞俄比亚部落长袍,风格各异不一而足,却有着殊途同归的和美恬静。
在数以百计的加利利圣地当中,最值得推荐的却是伯赛大。至少有三位耶稣的门徒(彼得、安德鲁和菲利普)在此出生,雅各和约翰亦有可能是老乡。公元70年,古城在罗马军队的铁蹄下化为废墟,经过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挖掘方才露出冰山一角。当地一位考古学家自告奋勇地带我参观一条刚刚出土的1世纪古道,这大概是耶路撒冷给予我的最大惊喜了。要知道,我正走在耶稣当年走过的街道上!全世界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没法百分之百笃定地说出这句话。
我们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没有教堂,没有商店,没有路标,也没有拥挤的人流,只有无边无际的宁静。我想我终于抵达了真正的圣地,精神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