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在欧洲街头搭车

　　文/张清

　　法兰克福、慕尼黑、摩纳哥、卢森堡、布鲁塞尔……看到这串欧洲名城的名单，脑海里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昂贵的游价。日前，在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就读的张清，利用暑假里32天的时间，花了1.5万元独自完成了一趟欧洲之旅。张清受邀为本版读者撰写了这篇旅途故事，回首那次颇有收获的旅途，他说是一位老师的话给了他勇气：对于年轻人来说，行动比梦想更重要。

　　五分钟内决定出发

　　在建筑学院学习了两年，觉得应该出门看看世界各地的建筑实景了。 5月份，我在 “豆瓣网”上发起了一个活动，征同道者在2013年暑假一同穷游欧洲。当时感兴趣的人挺多，但多数人只是看看，少数人在犹豫不决。 6月份，德国签证实行免面签，我在五分钟内决定了： “那就今年暑假去吧，哪怕一个人!”

　　回想32天的快乐时光里，我去了10个国家，住了4个晚上的青年旅馆， 9个晚上流浪街头， 18个晚上有幸住进了陌生人的家。

　　这段旅途的快乐在于，没有计划，没有行程表，我无法预知第二天的夜里我会飘到哪里，是安然入梦，还是提心吊胆地浅睡。每一天都很不一样。

　　如果有人问我最喜欢的国家，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德国。德国建筑与德国人，是我此行如此愉快的重要因由，没有德国人的热情帮助，我是走不完这一程的。那里气候宜人，八月里，中国酷热难耐，德国白天气温在26摄氏度左右，整个国家都好似在享受着一台令人羡慕的大空调，家家户户都免去了装空调的麻烦，建筑的墙面也显得简洁明快很多。我在想，如果让他们装空调，精于工艺的德国人又会怎么放置呢?

　　以前总以为德国的房子色泽亮丽是天然的，洁白的永远如雪，彩色的永远光鲜。从一个德国人口中得知，他们每隔5到10年会把房子重新粉刷一遍，那些看似新建的房屋其实已经存在了上百年了。如此看来，美丽总是有代价的，这一层层 “隐形粉底”抹在建筑的脸上价格不菲，技术工人的工价也能达到惊人的100欧元/小时，折合人民币约770元/小时，富裕的德国人从来都不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吝惜时间和金钱。

　　初到德国的时候，在陌生人的车里，看到远处有很多沿山而建的小别墅，一直心驰神往，终于在回国前的几天里住进了其中的一栋。那套房子在一个小镇的别墅区里，地上两层，地下一层，附带一个大花园。我住在房子的阁楼里，透过坡屋顶上的天窗可以看到明月星空，一个人也觉得浪漫极了，无聊的时候还能把窗户打开，把头伸出屋顶打探一番。地下室向着花园的一面是完全露出地面的，有可以开启的门窗，并不昏暗。这个做法在德国很常见，甚至还有用地下室做卧室的，这点倒是很符合德国人对宁静的偏爱。在德国，几乎每栋房子都有地下室，地下室也非常洁净，虽然感受不到任何风的踪迹，但是一点儿也不闷。

　　这套别墅的男主人是个酷爱摩托的德国人，偶尔会骑着价值几万欧元的爱车，独自一人穿越挪威的森林，简直是我的偶像。女主人是我妈妈20多年前的学生，我出国前一个月才知道她的，终于在德国见到了。见面的那天傍晚，他们准备了烤肉、米饭、色拉，还有慕尼黑啤酒节的预售啤酒，我们一起坐在花园里聊了起来。

　　我问那个帅气的德国人Peter： “这套房子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是的。”他略带笑意，露出让我羡慕的自豪感，要知道我是多么想设计一个自己的家啊。

　　“德国人都会去设计自己的房子吗?”我很好奇以设计著称的德国，是否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设计师。

　　“差不多吧，”他点点头，给我解释， “我们会去看别人的房子，觉得哪里好的就告诉施工方，他们最终会帮我们设计出自己想要的房子。”

　　原来，德国人也只是有更大的选择权去决定自己家的形态罢了，并非每个人都懂设计，之前的羡慕也打了折。

　　那一晚，我和他们夫妇，还有他们一个尚未百日的小女儿、一个四岁的大女儿，一起吃喝到了晚上九点半。天终于暗了下来，平平静静的，没有觥筹交错，周围住着各户人家，然而街道却一片寂静，德国生活的宁静有时候让我开始想念国内生活的嘈杂热闹了，可见人的天性里充斥着太多矛盾。

　　大多数的德国人都十分热情友爱。曾有几次，我在岔路口看地图，便有人主动走过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助。在德国的12天里，我竟没花身上一分钱。

　　在德国行走的12天，让我深感当初那在五分钟内做出的决定是多么英明：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年轻时应该经历一场苦旅

　　初入建筑学专业，就听老师说旅行是成长为建筑师的必修课。对于这次旅行，我很难说出收获是什么，很多微不足道的小际遇，都在我的成长中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视野由此开阔了很多。

　　记得有个建筑学研究生问我： “如果没有计划去随遇而安地行走，必定会错过沿途许多著名的建筑，你不觉得可惜吗?”

　　不，没有什么是可惜的，对我而言，建筑只是一个兴趣罢了，旅行则是我的梦想，这一点可能跟一些建筑系的学生大相径庭吧。

　　很多失望，来源于我们期待过多;很多计划，扼杀了潜在的惊喜。

　　我喜欢的旅行正是这样没有目的的行走，安排好到达和离开的航班，中途的一切都交给命运。几近身无分文，我用纸与笔去解决温饱，用一颗真诚的心去交朋友，获得他人的帮助。

　　在卢森堡的街头，因为口袋里的钱已经捉襟见肘，我决定当一回流浪艺术家行乞卖画。欧洲街头的乞丐不是通过装可怜来获取别人的同情，而是要给别人带去欢乐的。我在路边摆出一些之前画的素描，一边摆一边画，渐渐地，有一些路人停下脚步来观看，有人看中了我的一张画，本来开价是10欧元，最后以7欧元成交。那一天我赚的13欧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的行囊里带了中国结等一批小物品，在路上也交换到了不少实用的礼物。出门前，我还和妈妈学做了酸甜鱼，就是考虑到也许这 “一招鲜”中国料理能在旅途中派上用处。果然，在雷马根，我遇上了一对热心的夫妇让我免费留宿他们家，当晚，我做的酸甜鱼获得他们全家的赞美，第二天他们还热情地给我当起了免费导游。出门在外，更感受到与人交流的重要性，总结这趟旅行，我感受到了他人帮助的重要性。与人交流，学会交朋友，是这种旅行所必需的也是最重要的条件。

　　现在想旅行的年轻人很多，但是每每提到旅行，都避不开金钱与时间这两个问题，加上各种各样的顾虑和束缚，能出去走走的大学生暂时还是少数。只能说我是一个自己赚到旅费，又恰好有时间的幸运儿吧。

　　对于坐享金钱和时间的人来说，可能来自父母的阻力也是很大的。我觉得不能一味地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不顾家人的感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训练我独立生活的能力，我初中毕业后独自去离家2000多公里杭州学画画，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花家里的钱了，很多重大的选择权他们也都交给了我，而我也从未让他们失望。我刚离开他们的一个星期里，母亲天天失眠，我每天在QQ上报平安，很对不起她。可是，得失往往并存吧，患得患失就哪儿都去不成了。

　　这次平安回来，父母从当初的抱怨态度转换成理解和支持，我自己的收获不仅是认识了很多国家的朋友，而是在于平添了一种面对生活挑战的勇气与力量。下一次远足，我锁定了南美洲。经费方面，还是不打算靠父母，我已在着手将此行的经历撰写成游记出版。年轻的时候能经历一场苦旅，是一种幸福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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