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的“唐”表示广袤无边,“卡”则指空白被填补。到了西北浩瀚苍茫的高原就会发现,僧侣画师们缁衣赤脚,沉默寡言,却总能在这份不起眼背后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绝活。千年岿然矗立的布达拉宫如是,千年艳丽如昔的唐卡亦如是。
唐卡
华丽奢靡的文艺复兴造就了大批滚圆屁股的丰腴偶像,冷酷机械的工业革命则产出了极具怀疑意识的抽象派与超现实主义,艺术品必然是这样注定存在于某时某地的。所以水汀有兰芷,断崖生雪莲,灌木丛在一望无际的苍茫高原上顽强挺立……越是灿烂到接近神迹的文明成果,越是要在清苦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环境中铸成。
对于初次认识唐卡的人,尤其是不一定信佛的人而言,藏传佛教总是相对陌生、遥远一些。其实,如果有机会真正走进唐卡的世界,就会发现它的诱惑不仅仅是对工艺的推崇,对宗教的敬慕,还有它三界共存的强大气场,人,神,自然就是这样和谐而隐秘地共存同一个天地,除了静静地欣赏,默默地解读,没有什么更能表达观者站在一幅唐卡前所受的感召与虔诚。
唐卡大师果洛-希热布 走出去的心灵锦缎
找到果洛-希热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这位生于青海果洛州久治县的当代最著名唐卡画师,每年云游四海,修行传业,在紧凑的功课与画唐卡之余,还要抽出时间教画带学生,以期将最高水平的唐卡技艺传承下去。在甘南的拉卜楞寺附近,希热布创建了一个唐卡绘画学院,有40多名学生在辛勤地练画。等到每年暑假的时候,全国各地也有很多在校美术学生不远万里慕名前来学习。
在接触到希热布之前,他头上的很多光环大到让人心生敬畏。更不要提其作品在海内外藏家心中的分量。这样的盛名没有改变希热布四十年不变的简单生活。他是一名比丘(僧人),日常的穿着就是最普通的僧衣僧袍。教画时,和学生们一起挤在并不宽敞的画室里一待一整天,饿了掰块糍粑蘸茶吃,三餐如此,长年不变。
都说画唐卡的画师作画时必须心中澄明一片,不得有私心杂念,其实这种修行对于画师的人生也有很大影响。希热布七岁开始学画画,十三岁出家,在青海龙格寺、阿坝德俄寺等地修行,师从安多强巴等优秀的唐卡画师,三十年来不但唐卡画工精湛,还有着广博的藏文化与佛教文化功底。画唐卡很苦,建唐卡绘画学校更是一个普通僧人难以承担的重担,然而自从童年开始,希热布似乎就有着不同寻常的灵气,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小时候,父亲常看到我的手指流血,非常惊讶,其实不过是在地上画画磨破的”,希热布总是这样轻描淡写,但他的弟弟贡却桑旦仁波切(活佛)却对哥哥的唐卡技艺、佛缘与将唐卡传播出去的理想甚为肯定:“他对佛教的信仰充满信心,一直想在佛教的传承中做出一些贡献,尤其在唐卡方面留下更多的作品,培养更多的人才。”
对于希热布来说,每一幅唐卡都应该是用虔诚的心,呕心沥血,一笔一笔构画的作品。除了绘画的专业技法外,还需要背诵经书,熟记各种经典中的教义、仪规、图像及度量。传统的佛像,更往往来自上师虔诚的亲身见证。现在旅游地批量快餐式的唐卡让他非常不屑,因为这与专业唐卡制作的境界是大不相同,甚至背道而驰。
作为从青海走出来的藏族著名画师,希热布办过个人唐卡画展,还经常到学校做讲座,与内地各种流派的画师交流切磋。安多强巴、张大钊都对他影响甚深,他的画作题材也不仅仅限于传统佛像,最钟爱的题材是南海观音、三怙主、野牦牛等等,甚至时常在草原上观察野牦牛,坐下就不愿起来。“你看像一幅和睦四瑞,体现了在动物王国里,所有的动物共同创造果实,共同分享的场面,多么生动和谐。”希热布画唐卡,从来不考虑最后会卖多少钱,在修行人看来,对画中佛的虔诚是无价的。
目前,希热布还在继续画这幅“和睦四瑞图”,也会在香港和北京做唐卡展览。他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把藏区的唐卡艺术真正带到世界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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