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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契展:那些失散的历史
2017-06-15 04:24:55 1343 阅读
导读:档案地契展,我关心的是人在社会中产生的关系,人的命运,生命的过程如何感知 毛同强 艺术评论家栗宪庭给出的评价极高,“它的内涵深度和语言转换的创

档案地契展,我关心的是人在社会中产生的关系,人的命运,生命的过程如何感知

档案地契展,我关心的是人在社会中产生的关系,人的命运,生命的过程如何感知

毛同强

毛同强

艺术评论家栗宪庭给出的评价极高,“它的内涵深度和语言转换的创造性,应该是近十年甚至近三十年中国当代艺术史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而策展人吕澎,则把这件作品称作一份“文明社会进程中的视觉档案”。的确当看到那些铺天盖地、形式不一、年代各异的地契的时候,视觉的冲击感迎面而来。而仔细看每一份地契,上面那些名字,卖方买方中间保人,每一份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我的作品最好的就是充满了人气,没有人气的我不喜欢。”毛同强自己这样说。

“我对房地产不关心”

这样一件作品,很容易让人想到如今高企的房价、火热的房地产,但毛同强自己说:“我对房地产不关心,我只对财富和权力关心。”他经历传奇,尽管也是美术学院科班出身,但许多年没有再碰艺术,倒过汽车,经营酒吧又卖掉,还有各种其他经历。毛同强并不太关心自己的作品能卖多少钱,“我不缺钱”,在他重新回到艺术的生活轨道上的时候,他已经过得很不错了。

他的作品不算多,但是每次只要一出手,就会引起波动,酷似归隐多年的江湖高手再次出山。上世纪90年代末的《档案》,用波普的方式,利用死者的档案做的作品。那些死者死亡的方式各有不同,自杀、枪决……甚至还有整形医疗事故,那是一件让人看了会很不舒服的作品,但是让人印象深刻,幽怨的模糊的脸浮现在档案冷冰冰的文字上方。前几年他做了《工具》,和《地契》一样,有排山倒海的规模。几千把用过的镰刀锤子,堆在一起。那些工具上留下岁月的痕迹,留下人们用它们劳作流下的汗水,留下劳作时沾上的污迹。“它们是工具,但本身又是概念性的东西,承载人们的理想方向、价值观。”毛同强这样解释。

重新回来做艺术,毛同强说,这是“内心的需要”。“艺术就是麻醉剂,会上瘾。本来戒了,后来又上瘾。”但那些和艺术无关的经历在他看来,也让他的作品与众不同,“有经历的艺术家做的东西还是不一样,”说完他笑了笑,“不过我这个年龄做的东西,也是自言自语。”

如今不少艺术家,在前往巴塞尔或者其他什么艺术博览会乃至双年展的前一两个月,还在发愁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而毛同强每一个作品耗费的时间都要以年做计算单位。“我是个很笨的人,做艺术也做得很笨。做的东西必须是我能触摸到的,必须是我想说的。《地契》做了3年,四处搜集整理,配的框也是找的老物件。”他的作品被评论家们视作“现成品艺术”,而他对“现成品艺术”的老祖宗杜尚的评价是:“小便器,太机智了。”

从社会学角度进入的艺术

CBN:这些地契收集起来是不是很困难?1300多张,3年就做成了,感觉还是很快。

毛同强:这就是人们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惦记上了,这事就做成了。当然学费也是要交的,我收到的第一张地契,要了我450元,后来一打听,其实50元就能买到。我联系了全国各地的文物商,还动员了宁夏当地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去帮我收。有些从南方过来的都发霉了。还有些古董商人,发过来的什么都有,药方也有、书信也有。等终于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作品也做得差不多了。

CBN:有没有您自己亲自收到的?拿着这些地契的感觉怎么样?

毛同强:展厅里最后那面墙上,包括天花板上,都是我自己在山西一个村子里收到的,整整一个家族的地契。山西以前有很多晋商,这些都是家里老人藏着的,包裹好了藏在烟囱里之类的。老人去世了,家里小辈翻箱倒柜整理老人的东西,发现还有地契,但是也没用了。我去了,就给我了。我不在乎品相,不管多破烂多陈旧,这些东西上有人气,多少人摸过,珍藏过。这上面曾经寄托过很多人对于财富的期望、自豪,也经历过许多家庭的悲欢离合、荣誉变故。

我的助手都是宁夏农民,他们给我整理这些东西。他们整理的时候,就特别羡慕,说当年自己家要是也有这么一两张地契,日子估计就好过多了。但是放到现在,又什么都不是了。你看我坐拥这么多的地契,其实毫无财富可言。我还给加了框子,但其实以前这些都不会挂出来,都是一个家庭藏得最深的秘密。

CBN:很多人的感觉里,收集这样的文物档案,好像应该是研究历史的学者或者图书馆里的专家来做的事情。

毛同强:是有研究土地政策历史的专家过来看,说得头头是道的。但是这些对我来说,只是被人们废弃的东西,我拿来作为我艺术的语言,做作品。你要是让我来谈土地政策的演变之类的,太专业的领域我肯定不行,连小学生都不如。

但是当然在布展的时候,对历史还是有体现的,你看见的有一堆摞在一起的,就是历史的重大节点。节点是很重要的,比如清朝到民国,比如解放战争。每一张地契上也都告诉你他自己的年代。有一件事很有趣,《三联生活周刊》的舒可文过来,就那么一看,看到一张地契,上面有签发地契的北京市土地局局长的名字,她就跟我说,这个人她认识,现在还活着。我算了算岁数,现在应该有90多岁了。

我选择这样的材料,和我的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有关系。有些艺术家可能是从另外不同的角度进入,我选择从社会学的角度进入。用档案地契,因为我关心的是人在社会中产生的关系,人的命运,生命的过程如何感知,还有生命中无法超越的政治经济的范畴。具体说到地契,它反映的是一个财富转移的过程,这样的财富转移,现在仍然在进行,而且充满了各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