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派的人并不看重大师的称号,几乎没有人对这些体制内的大师称号有兴趣
白磊的《江南丝雨》
因大师之名
11月9日,首届国际陶瓷生活艺术博览会在上海落幕,当代陶瓷成交价格不菲,其中备受关注的自然是那些拥有各种“工艺美术大师”称号的艺术家。
而这种现象也同样反映在半月前于景德镇举行的崇源当代艺术陶瓷拍卖会上。10月20日,景德镇紫晶宾馆,当代陶瓷专拍在下午5点接近高潮: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王锡良完成于2009年的粉彩瓷板“黄山四千仞”起价300万,经过十余手叫价后,最终以680万的天价成交。
瓷器一直是中国国粹之一,身份起点高,关注者众,在拍卖场上古瓷动辄千万,贵比黄金,但当代陶瓷却不可同日而语。
而在这场拍卖会上,当代陶瓷开始进入藏家的视野。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现象是,如王锡良现象一样,拥有“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的艺术家,成了最终的赢家。诸如同样拥有“工艺美术大师”头衔的张松茂、李菊生等人作品也都超过百万以上。如张松茂创作于1996年的四件系列粉彩瓷板“黄山撷影”,几经交手,最终也拍得120万元的高价。
在当代陶瓷市场中,收藏“工艺美术大师”之作,几乎成了藏家们一掷千金的不二法门,甚至,隶属于当代艺术陶瓷开创鼻祖“珠山八友”流派的徒子徒孙,也大受拍家追捧。
尽管这次崇源当代艺术陶瓷拍卖会成交率接近五成,不算特别出彩,但拍卖图录被一扫而空。“谁谁的陶瓷拍了多少钱”成了当晚景德镇人一大谈资。
“大师”的等级制
如同其他大师的作品,景德镇“熊军工作室”的陶瓷艺术品,都会附赠收藏证书一份。然而,“熊军工作室”工作人员小李向收藏家推销时,首先不忘说“熊军省大师的资质要批下来了”。
在景德镇,身份与陶瓷的价格息息相关。“大师”因此在当地成了最为娴熟的称谓。据中国工艺美术协会的官方网站统计,在目前我国工艺美术行业中,共有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365位,其中从事陶瓷创作的有72位,占到了20%,仅次于第一大类中国书画。
虽统称“大师”,却又分为三六九等。最高端的,属于“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如王锡良之类,价格高居百万以上;其次是“省级工艺美术大师”,价格一般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再次是“省高级工艺美术师”,然后是“市高级工艺美术师”。价格一般由艺术家自定,而定价的主要依据就是身份的异同。
“像熊大师这次,是有500多人申请竞争几十个省大师的名额,评选的依据就是参展的多少、重要性、获奖的情况,一般混到省级大师,日子就好过了,在家里就有人上门来买,而此前还要全国到处露脸参展。”小李介绍说,其中中国工艺美术金奖往往是这些“大师”最重要的资质之一。
“投资当代陶瓷就是投资人,人的身份决定了价格,尤其是投资这类有‘大师’升级潜质的‘大师’。”小李直言不讳地说道。
如今,像“熊军工作室”这样的个体作坊在景德镇有很多。他们中的有些人掌握了前人的一些技艺,有的拿着一些市面上并不多见的陶瓷图录,在通往“大师中的大师”的道路上慢慢攀爬。在中国,有“瓷都”之名的城市,除了景德镇之外,还有6个之多。由此可见一斑。
学院派的价值
在国际陶瓷生活艺术博览会上,与各类“大师”摊位相邻、来自杭州中国美术学院的陶艺系教授戴雨淳却属于另一个陶艺市场。
有别于传统工艺美术陶瓷,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上海美术学院等知名艺术院校的任职教授并不认同以往陶艺界几十年所形成“大师”价值系统。
“学院派的人并不看重大师的称号,几乎没有人对这些体制内的大师称号有兴趣。学院派陶艺和工艺陶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市场。” 戴雨淳介绍说。这位来自景德镇陶瓷世家的教授,父亲为陶艺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戴荣华。父亲曾经常批评他不遵循传统,搞些“歪门邪道”。
“虽然从收藏角度看,大师确实是成熟、精品价值高,但现在大师遍地都是,2000年之后,当代工艺陶瓷,几乎没有创造性,普遍是在商品经济的氛围中,模仿、抄袭前人珠山八友的作品居多。”陶瓷藏家陈海波说道。十余年前,陈海波去景德镇收藏工艺陶艺,王锡良的作品只有几百到上千元。
与此相比,在戴雨淳看来,学院派的人对个人技法更为看重,更重视观念和色釉,而不是像工艺陶艺那样只是不断临摹前人的器型和画作。
然而,学院派陶艺的价格在工艺大师作品面前,简直?值得一提。戴雨淳的作品用圆形瓷盘做出撞击的效果,挂在墙上有如一件当代雕塑。每件只售2万左右。这更接近当代艺术中的材料艺术,而非工艺美术。
“烧制技术一直在往前走,现在的窑都可以用电脑去控制的,什么祖传烧窑制瓷技术,现在根本不值得收藏。我把很多精力都放在当代的学院派艺术瓷器上,匠人的东西不可能这么高,艺术才是无价的。同时,地域也决定了眼界,在大城市的艺术家,往往有更多的艺术创作想法。”陈海波说道。
而让陈海波感兴趣的是,现在一些真正的职业艺术家纷纷前往景德镇建窑,据说目前有上千人,如果他们完全融入进去,而且对材料的掌握也达到一定的程度,这样的东西在陈海波看来是值得收藏的。
“20年以后这些艺术家烧制的瓷器精品价值要远远高于景德镇那些大师。”陈海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