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编辑/ 杜晋华
哪里都可以是舞台。当妆容精致的女明星们扎堆巴黎秀场时,郝蕾剃去三千烦恼丝,洗尽铅华,披上一块白布,西游印度、尼泊尔。暌违两年,她拿出来自己与摄影师畏冰西游时的摄影作品办起了影展《如是》“如是我闻”意为“我听佛陀说”。3月10日,影展在798艺术中心映画廊开幕,27日闭展。
朝圣 VS 行为艺术
2010年6月,郝蕾终于到了佛的家乡,印度。迎面40多度的热浪没有吓倒她,困难其实还没有开始。在印度,她乘坐了超出想象力之外几乎所有的交通工具,沿途并非电视里“孔雀开屏一样的纱丽,色彩夺目的大篷车,莺歌燕舞,或者半个徒步的僧侣”,有的只是比北京早晚高峰时还拥堵的街道,参差不齐的简陋房子,被晒得毫无生气且排序无章的植物。旁边电三轮上挤着的拧着眉毛的十几个人,追赶没有门并行进中的公汽的“杂技演员”。印度门广场前,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无辜地看着她,她给了他们20卢比,两个孩子高兴地跑去小摊贩买东西吃,“可是跑了几个摊子,都没有人能找得开那20卢比。”这两个孩子的背影和生活的景象让她想起《贫民窟的百万富翁》。
那一年里,郝蕾去过很多的佛教圣地,她不明白,“佛的家乡为何依然是处处行苦、坏苦、苦苦,难道末法时代真的到来了吗?”这样的苦让她觉得自己更接近释迦牟尼在世时的世界。
她曾经写下一句歌词“菩提心发醉生花”,“当时不知有感何处意向何去,只是从多年前对佛教一无所知时就对‘菩提’二字有亲昵之好感。”当她真正站在释迦牟尼成佛的菩提树下时,却甚感疏远,脑部系统就像突然装上一本科教书籍《十万个为什么》,“这是那棵2500年前的树吗?怎么没想象中茂盛?这是当时的那个地点吗?还是移植过来的?”人为的痕迹太重了,层层的铁栏杆拦住了她的崇拜感,也或许是相见不如怀念,总之,“眼前的真实不如视觉外的虚幻。”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佛教徒,耐着40多度的高温,踩着能把脚煮熟的地热顶礼膜拜盘坐诵经,她也会虔诚地触摸一下佛的大脚印。
他们沿着释迦牟尼成佛、讲经、圆寂的地方一路去走,不过这次不是她的朝圣之旅,十天的行程对于拍照这个行为艺术来说太紧张,他们不敢随便喝水吃饭,担心生病影响工作, 大多时候是靠方便面充饥。
最让她难以忘怀的是鹿野苑,那是释迦牟尼在世时第一次讲经的地方,在他一生中也曾多次在这里讲经说法。2600多年后,郝蕾看到的这片土地上,当年的精舍已经塌毁殆尽,只剩下被大火烧得通红的矮墙和瓦砾,她突然异常感动,“我想起《释迦牟尼佛传》里形容的鹿野苑最昌盛时候的场景,我在想,他第一次坐在这里讲经,会有多少个反对的声音,多少个疑惑,哪怕是阻止之类的,但是这些如今都像浮云般消失无迹,这个地方都被烧尽了,什么都没留下,但是几千年后,这个名字还存在大家心里,我觉得他很伟大。”
郝蕾对自己说,“旅程中会发现,太多的东西还没有参透,回去再修吧。”
记者(以下简称记):剃光头发的你,看起来就像一个清秀的小伙子,都说每个女孩心里都住着一个男孩,你有觉得自己性别模糊的时候吗?
郝蕾(以下简称郝): 按照这种说法,那每个男人心里也都住着一个小女孩? 性别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从小我就是泛性别的, 一些伟大的艺术家都是泛性别。 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二元对立体,分男女阴阳,所以不是头发长就一定见识短,也不是男人一定要坚强。
记:我发现你一直喜欢用哲学来解释佛学。
郝:二者是相通的。很多人以为佛教是一个宗教,但其实佛教是最实用的哲学,尤其是讲变法的禅宗里,哲学的辩证运用得更多,不过是换一套语言体系重新做一遍解释。
记:这个年代人人都谈佛教,连苦行僧都成为了一个可能让人排斥的符号。你怎么看待这种形式感?
郝:很简单,排斥别人就是排斥自己。用孟京辉老师的一句话说,形式是最好的内容。
记:你的话总像是一个圆,看似没有突破口,但从不同角度都有不同的解读。但是媒体或者读者总想要一个点,一个标准的清晰的答案。
郝:有很多人可以给出这个答案,但也可以有一个人是不给的。我就是那个。
贤妻良母 VS 女艺术家
到了第12日,郝蕾想家了,“还有40几个小时,就能回到祖国的怀抱了!要求不太高,回去吃个火锅以庆祝这次的‘心之旅’圆满完成!”一出机场走在宽阔的机场高速上,她感慨,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她细数各种战利品计划着分给朋友。
郝蕾说自己经常强调,“我俗着呢,并不是大家想的多么文艺或者超脱。”用她的话说,“用出世的心去入世的生活,一点问题都没有。生而为人必须吃饭睡觉,就算想飞起来,脚没有落地,怎么有冲击力飞起来呢?”
房子是自己赚的,舒服就行;车子是自己喜欢的保时捷,一辆足矣。她的贪嗔痴不是这些,沸沸扬扬的恋爱与婚姻过后,她还坚持,“我贪情!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情感,不然不就成畜生了吗? 爱情本身是自私范畴里的事,是不要爱情还是不要自私呢?就看你自己选择了”。
大家总是用“沙子抓得越紧流失得就越多”来形容太过用力的情感,她很反感这句话,“不见得你执著就是抓得很紧,心里爱着一个人,几年没有联络都很正常。”真正让她无力的是,“爱情是一种信仰,可现在大家已经不需要这种信仰了”。
记:现在回头再看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
郝:这种看,看心不看脸。那个时候只是个苍白的没有厚度的小孩子,太锐利突出,不够宽广圆融。
记: 这也是大家一直觉得你敏感、激烈的原因吧?
郝: 其他人不是不敏感,因为谁都不是尸体,只不过没有把自己的敏感拿出来示于众人而已,而是有一个很重很厚的壳儿罩住自己,只不过我不愿意要这个壳儿,人生已经这么累了,何必再给自己这么重的负担?
记:总会看到你的粉丝们对你的表情、行事、生活的解读是你从来没有开心过。
郝:他人即是你的镜子,世界也是经由你内心状况投射而成。你应该更加关心自己是否开心。对我而言,担心不如祝愿。如果你真的希望这个人开心,按照吸引力法则而言,你应该给她“你很快乐”的力量,而不是现在这么想。没有人是我,只有我自己知道快乐不快乐。我一定要推荐《因果的真相》这本书,里面有这么一句话,“看看我们没有良心的善意吧。”有的时候我们认为自己是好意啊,但其实带给别人的是痛苦。当我们和别人讲你不快乐,也许她本来很快乐,别人这么一说,就真的不快乐了,这就是“没有良心的善意”。当然我很感谢大家的关心,但从修行的角度讲,大家都应该从这个层面提升自己。
记:对于你大大小小的出位,家人朋友会不会劝你该如何如何?
郝:做艺术的脑子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样,在想什么别人根本不知道,所以这种劝慰没有任何意义。
记:女艺术家更不好平衡家庭和事业,菜市场里谈艺术真是很难。
郝: 不在于女艺术家本身,而在于对方能不能承载你的能量,这个人如果不能承载你,就不配爱你。并不是说你会演戏写书就不会洗衣做饭,因为艺术来源于生活。我的两任经纪人都和我说过,你根本就不是做贤妻良母的料,你就是来做女艺术家的。平淡的生活根本造就不了好的艺术家,所以我选择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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